夹障子的记忆
夹障子的记忆作者袁德利
春回大地,万物复苏,黄莺啼鸣,田野间沁人心脾的芳香悄然飘荡。每当这个季节,村庄里最热闹的莫过于夹障子的活动。一根根芦苇、秫秸在村民的手中被灵巧地编织,构成了我们童年记忆中的一道道风景。这夹障子,又被称作夹寨子,是乡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宛如一幅静谧的田园画卷,承载着代代相传的亲切与温暖。
夹障子的工艺流传有几千年之久,是北方农民们智慧的结晶。北方虽少竹,但在这片沃土上,芦苇与秫秸却成为了最平易近人的材料。冀东平原水泽丰盈,芦苇从水中伸向蓝天,形成自然的屏障;而沙壤土地上的秫秸,更是成为那一片片田园的天然防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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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提时代,每当春天一到,村里的每家每户都会像过节一样,聚在一起,忙碌于夹障子的编织。长辈们手脚麻利,时而传授技艺,时而讲述着那夹障子背后的故事。我们则在旁嬉戏打闹,欢笑声回荡在四野。那时的我,总觉得夹障子不仅仅是一道篱笆,更像是家与家之间的纽带,赋予了每个孩子一份归属感和安全感。
夹障子的功用,非但在于保护园中那葱郁的蔬菜,抵御动物的侵袭,更有一重隐秘的地方——防止偷盗的保护。农田是农民辛勤耕耘的结晶,夹障子恰似一座座坚固的堡垒,捍卫着我们心血的成果。每一根竖起的秸秆,都是父母汗水与希望的凝聚,编织出我童年梦想的防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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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夹障子独特的造型,不仅仅是实用的体现,更描绘着乡村美丽的风景。每一户人家的门口,或为“曰”字型的木门,或为芦苇扎成的栅栏,那一片片简朴而生动的围墙,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温馨的乡愁。当风轻轻拂过,夹障子便摇曳生姿,像是向天边的云彩低语,诉说着属于田园的秘密。
夹障子并不是那么简单,它是经过历史几千的发展演变到现在,成为农村农业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工艺。用芦苇和秫秸夹寨子,方法都是一样的。寨子大致可分三类:花寨子、“肋贴骨”、“秫秸把”。后二者比较简单。“肋贴骨”寨子是以秫秸为上(1根~2根)、中(5根~6根)、下(1根)三道“经”,一把一把的秫秸散排作“纬”,以挑中间压两头和挑两头压中间的方法,依次编插在“寨子渠儿”中,掩土踏实,“要结”上即可。夹“秫秸把”寨子,先用2道~3道“要儿”把秫秸捆成小把儿,数量根据秫秸粗细酌定,捆好后紧挨着直立插于“寨子渠儿”里,掩土“要结”即可。用秸杆夹寨子,一般用后两种方法。后二者无所谓技术,一看便会,人人会干。在当地关于夹障子流传许多故事:一个结巴和一个聋子合作,一起夹障子,聋子把结巴的手指头勒住了,痛得大声直叫“勒!勒!勒!勒手!手!手!”,聋子根本听不到,就使劲的勒绳子。结巴终于喊出了“勒我手指头了!”成为夹障子时大家必讲的故事。还有一个就是别花寨子的故事,别花寨子是庄稼人常干的一种技术活。过去有个笑话:一个小伙子去扛活,东家问他都会干什么活,他数说了各种农活后又补充说:“耕地在头里,夹寨子过得去,扬场、簸簸箕我爷(也)会。”东家一听,小伙子年龄不大,庄稼活会得不少,还挺谦虚,于是很痛快地把他留下了。春种、夏管、秋收,小伙子干得确实不错,东家很满意。粮食上场后,东家派小伙子去扬场。俗话说:“会扬场的扬个黄瓜,不会扬场的扬个‘王八’。”小伙子属后者,东家不满意,于是让他去簸簸箕。“会簸的两清,不会簸的‘打滚’(指粮、皮混在一起,皮簸不出去)。”小伙子还是属于后者。东家很生气,于是责问道:“扬场、簸簸箕,你不是也会吗?”小伙子回答:“我是说,我爷会。”东家无奈,派他去夹寨子。东家回家一看,小伙子累得满头大汗,寨子却夹得东倒西歪、稀稀拉拉,花不成花。东家气得胡子撅老高:“你这叫人夹的寨子?慢说是鸡狗,就是人也钻得过去!”小伙子说:“我不是有言在先嘛,夹寨子‘过得去’。”说着话,小伙子做个鬼脸,从寨子缝里挤了过去,溜之乎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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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花寨子的程序是:先挖4寸~5寸宽、近1尺深的沟,称“寨子渠儿”。操作时,主要操作者在外侧,助手在里侧。先用一大把秫秸散开直立于渠首。假设从左边开始,第一步,向右倾斜(与地面大约成70°角)置3把(每把7根~8根)秫秸于渠中,由助手分别用胳膊揽住不倒。第二步,捋一把秫秸向左倾斜,从根部算起(以下同),压一把挑两把,编后插入渠中。第三步,捋一把秫秸向左倾斜,挑两把压一把,编后插入渠中。现在,已初步看出花纹,即所谓“五把成花”。第四步,从里手(助手那面)向右倾斜插一把秫秸,助手揽住。第五步,捋一把秫秸,向左倾斜挑两把压两把,编后插入渠中。第六步,向右倾斜,从里手插一把秫秸,助手揽住。第七步,捋一把秫秸,向左倾斜挑两把压两把,再挑一把,编后插入渠中。以此类推,边插边编,边编边把秫秸敷平,夹二三尺即填土踏实。这样夹出的花寨子,是“二纹席”的花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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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完寨子马上“要结”,以免风大刮散。先选无虫眼、节较长的秫秸,用水洇透,沥干余水稍晾,用碌碡碾压,使其柔软,称为“要儿”(有的地方也用桑柳条作“要儿”)。“要结”时,主要操作者在里,助手在外。在寨子齐胸高处里外各放一把秫秸作为“棱结”,有的用树条作“棱结”,先用“要儿”束上一道,防其滑落。从一端开始,技师从“棱结”下插过一根“要儿”,里外正向拧上劲。助手把上劲的“要儿”从“棱结”上方向里插入。技师接住后,隔2寸左右,从“棱结”下、第一次插“要儿”的左或右插向外面,助手再从“棱结”上插回。操作昔抓住“要儿”的两端,用脚蹬着“棱结”拉紧,然后合在一起反向拧,掖入寨子与“棱结”之间。依次续“棱结”,如此用“要儿”束紧。“要儿”与“要儿”之间,一般相隔2尺左右。“要结”完第一道“棱结”,再在第一道上方2尺左右“要结”第二道。
夹花寨子,一是秫秸倾斜程度掌握好,左右倾斜角度要一致;二是每把秫秸都要敷平摆匀,防止交叉、重叠;三是每编插一把要搬紧,尽量使秫秸间的缝隙小;四是“要结”时要把“要儿”拉紧、掖好,使“棱结”束住寨子,形成一个整体。
然而,随着时代的变迁,夹障子逐渐被现代化的围栏取代,曾经热闹非凡的场景如梦般消逝。如今,在那些曾经繁忙的土地上,夹障子已不复存在,许多村民选择了更为便捷的方式。然而,在我心底,夹障子的记忆依然熠熠生辉,承载着乡间的诗意与梦境,映射出那份简单却深厚的幸福感。
夹障子,那不仅仅是篱笆,更是一代代农民心血的汇聚,是一份份对家园的珍惜与依靠。它如同一曲动人的旋律,在我的记忆中永远回荡;那春日阳光下,孩提时光的欢笑声,此生难以忘怀。在岁月的长河中,夹障子将继续作为乡村的印记,在心底深处,与我们共生共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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