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dmin 发表于 2024-12-16 05:24:54

花间奇谈丨妻子的秘密

01

“泽,咱俩这么多年酒肉交情了,有件事得求你帮我分析分析。”陈屹说道。

对面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倒了一杯水推到陈屹面前:“什么事这么严肃?”

陈屹皱起眉,习惯性地把拇指放在嘴唇下面移动着,这是他有心事的标志。

“你还记得半个月前我在你这拿药,顺便跟你说起我妻子做的那个梦吗?”

“噢那个……挺特别的,有点印象。”泽点点头。

“其实那个时候我只讲了个开头。”

“嗯?”

陈屹顿了一下:“她最近有点不对劲,我觉得她病了。”

“说说看。”

初秋的天阴沉沉随时都要下雨,头顶的吊扇萧瑟地挂着,消毒水味充斥在空气里,陈屹皱了皱鼻子,思绪飘到一个月前。

妻子莫娅抬起头露出青黑色的眼圈,神情焦灼,看上去像只受惊的小鹿。

“我最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。”

“梦到什么了?”

“我总是反复梦见一些片段,和一个我真实生活里不存在的人。”莫娅蹙眉,似乎还在努力回忆着某些朦胧的事,而后突然蹦出一句:

“她是个杀人犯。”

陈屹一怔。

“她说她很想我。”

莫娅抿了抿嘴唇,将眼神移到窗外:

梦里的场景都是一栋二层洋楼里。

周围全是树,当时好像是冬天,那些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了。

梦里的那个大房子,是用黑色大理石瓷砖铺成的,屋顶尖尖的,绛红色的瓦特别醒目。

我莫名其妙就把门推开了。

一楼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

我鬼使神差就走上了二楼的楼梯,直到看见有微弱的灯光。

光有点昏暗,客厅的墙上有一个摆钟,正滴答滴答走着,还有一张饭桌,上面摆着一些吃的和两个碗筷,然后电视机,冰箱,茶几……普通的三室一厅。

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闯进了别人的房子里。

我想往外走,一转身——竟看到门后站了一个人!

我吓了一跳,那人慢慢从暗处走出来。

是个女孩。

她穿着白色的吊带连衣裙,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,脸上稚气未脱,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,脸上却没有丝毫红晕,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。

女孩面无表情朝我走过来,我有点慌。

可她却像是没看见我似的,径直跟我擦肩而过,推开门进了房间。

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出现在她家里,房间的门半掩着,没多久女孩就出来了,手里还抱着一只玩具熊。

女孩眼神淡漠,毫无反应,直接走到饭桌前坐下了。

她好像看不见我。

桌子上的蜡烛似乎快燃尽了,烛光忽明忽暗。女孩开始拿起筷子吃饭,可奇怪的是明明只有她自己吃饭,却摆了两副碗筷。

而且,她不时往旁边那个没有人的碗里夹菜。

整个屋子很安静,只剩下筷子和碗碰撞的叮当声,气氛有些诡异。

我环顾四周,客厅白色的沙发,错落有致的柜子,微微生锈的书架……,还有她刚刚进去过的那个房间的门虚掩着,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。

好奇心驱使我慢慢走近那间屋子,推门的那一刻,我背后发凉,我觉得后面那个女孩在盯着我,我回头看,她正安静地拿着勺子喂她怀里的玩具熊。

吱嘎——我把门轻轻推开了一点,开了个小缝,那股奇怪的味道更强烈了,光并没有照过来,屋里还是漆黑一片,我什么都看不清。

然后,我完全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。

空荡荡的轮廓中,只有一个高高的衣柜和一张床。

天花板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流,嘀嗒嘀嗒,流到了我头上,我摸了一把头发,发现上面沾染了很多黏腻的液体,蔓延着腥臭味。

是血……我的手开始发抖,我抬头看顶上的天花板,一个巨大的黑洞。

我腿一软,撞到了柜子上。

突然有一截东西啪地从柜子里掉出来摔在我脚边,软软的。

我低下头,模糊中看到那东西有胳膊那么长,隐隐发白,一股奇怪的腥味扑面而来。

我当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想法。

我壮着胆子伸手去捏了捏,感觉像是在捏人的皮肤,那种冰凉的真实的触感令我毛骨悚然,我甚至,还摸到了里面僵硬的骨骼……

梦里的光线突然就亮了一些,大厅里的灯光照进房间里了。

我看见那一截东西躺在地板上,黑色的影子无限拉长,竟是一截惨白的手臂!

我瞬间觉得大脑不能运转,跌坐在地上。

倒下的一瞬间,我瞥见那房间的墙上挂着一个裱好的相框,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——

竟是我的脸!

我大惊,本能使我下意识跑去投靠整个房子里剩下的活物,那个女孩。悚然的气息席卷了我,我惊慌地跑到了她旁边,不知怎么就坐到了旁边跟女孩位置平行的椅子上。

我的面前,放着那个夹满菜的碗。

这时,挂钟的滴答声,烛光的闪烁频率,女孩拿勺子的动作……梦里所有的东西突然都变慢了……

整个房间就像被拧断了发条,停留在某一个缓慢的时间段里,延长,再延长。

我就那样瘫坐着,那个女孩喂玩具熊的动作慢慢停了,我亲眼看着她机械地转过头,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聚焦点,她一动不动盯着我。

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。

“好-无-聊-”

我看见她用口型对我说——

“我-好——想-你-啊。”

瞳孔急剧收缩,我看着她的眼睛,就像看着天花板上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
这时候蜡烛灭了!

我置身黑暗中,浑身发抖,隐约看见她的脖子慢慢歪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,头颅断了似的压在肩膀上。

然后对我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。

——

陈屹记得当时,莫娅的额头上慢慢冒出了冷汗,那种紧张和压迫感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梦中得到解脱。

“她看见你了。”

“我觉得是。”

“你以前见过她吗,她是谁?”

莫娅双手交叉握紧,想要止住颤抖。

“不知道,没有,我从来没见过她,但我总觉得自己认识她,我们甚至很熟……很奇怪的感觉。”

–————

“你的妻子说她并不认识自己梦到的那个人?”泽问陈屹。

“对,而且她还会持续做这种梦。”陈屹道。

“持续?”

“对,就是梦里的场景和人都没有变化,只是剧情是向前推进,就像连续剧。”

“从她上次病好后,身体状况怎么样?有些时候人的身体气血亏虚也会做一些奇怪可怕的梦。”

“她恢复得……很好。”陈屹神情复杂,“甚至有点,太好了。”

莫娅的身体一向很弱,结婚两年后莫娅的心肺器官就有了衰竭的迹象。陈屹花费大大量的医药费来为她诊治,可莫娅似乎很排斥待在医院,陈屹没办法才把她接回家疗养。

两个月前内科医生曾私底下告知陈屹,莫娅的并发症已经控制不住了,病情逐渐加重,生命垂危,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。

时间一天一天过去,陈屹每天照料着莫娅,眼看两个月快要到期,莫娅的身体也越来越不济。

“当时,我又接到公司的任务需要出国谈一笔非常重要的生意,实在推脱不下,只好为我的妻子请了个保姆替我照顾她几天。”陈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,他下意识摸口袋里的烟,刚掏出一半,又放了回去。

“我担心她撑不住,工作只完成了一半就匆匆转交赶回家看她。可等我回来的时候,发现她竟已经能够下地行走,能做一些基本的事,就像个正常人,并且她说她早就让那个保姆回家了!”

“真的?这么短的时间痊愈,真算得上是医学界的奇迹。”泽听完后感叹道,“可是,你觉得她不对劲就因为她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?”

“不,不只是。”陈屹摇头,“她在现实中的举止也变得诡异。比如,我发现她会在没人的时候,自己一个人对着墙说话。”

“夜里惊醒,还会听见她在厨房磨刀的声音。”

“甚至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,突然从镜子里看见身后有人,她就站在门外盯着我,我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。再回头看,她已经转身缓缓朝卧室走去躺下了。”

“她仿佛变了一个人,以前她从来不会这么看我,用那种看死人的眼神。”
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泽手里的钢笔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,“所以你来找我,是因为你觉得她精神出现异常了?”泽读出了陈屹的想法。

陈屹沉吟许久才艰难开口:“我不确定。”

“关键是自从上次回国之后,我曾想要给那个保姆结算报酬,结果那个保姆竟联系不上了,后来她的家人不停打电话给我,说她没回家,我打听才得知,她来我家后根本没回过自己的住处。”

泽挑眉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我妻子在撒谎,每次我问起她那保姆的事,她都故意避而不谈。”陈屹焦躁地搓了搓头皮。

“一个活生生的人,就这样在我家里消失了。”

02

一大早,莫娅将家里上上下下所有东西,都用消毒酒精认真擦拭了一遍,又在窗边放了一盆鲜艳的玫瑰花。

刺鼻的酒精味道挥发后,空气闻起来只留下玫瑰的香甜。

窗外下着蒙蒙细雨,阴沉沉的似一道浓墨泼洒在天边,不带半点儿辅色。

陈屹坐下准备吃早饭。

这几天餐桌上总会定时出现一盘生拌牛肉。

陈屹拿起筷子吃了几口,虽然觉得味道怪怪的,但是还是被莫娅的厨艺折服,习惯了这种味道,开始大快朵颐。

煎糜的肉掺着些许腥味,上面撒了一层重重的辣粉,肉的颜色愈发凸显得诡谲,中间偶尔有碎骨,弥散着白森森的光泽。

吃着吃着,陈屹看见盘子里有一小段微微发白的东西。这是什么?挑起来看像一截指甲。

他趁莫娅不注意挑了一块肉揣进口袋里,放下了筷子。

“亲爱的,你跟我说实话,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,那保姆她去哪儿了?”陈屹再次试探地问道。

莫娅静静地端着咖啡,观望着卧室里那堵墙。潮湿的天气很不友好,房间的墙壁已经被浸染,慢慢渗出水珠。

“你好像很关心那个年轻的保姆。”

“我只是好奇。”

莫娅看了他一眼,眉目失去了温度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墙壁的水珠不断渗出来,变成混浊的油色,还掺杂着一股腐烂的腥臭味。

莫娅用毛巾擦净墙上的雾气,找出一支画笔,笔尖落到墙上,沿那些潮湿的线条描起来,描完了便换上又细又尖的狼毫笔。

离开餐桌前陈屹看了眼认真绘画的莫娅。

一罐罐颜料被她拧开,她挑出一抹颜色,一丝不苟地上色,渐渐描绘出一个没有五官的女人轮廓。

陈屹狐疑的皱了下眉,神情复杂。

他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口,准备上班。刚出门口突然又停住了。

陈屹往莫娅手里塞了一个粽色的小药瓶。

“差点忘了,前一阵你生病生的皮肤蜡黄,我去药店买了维生素片,你记得吃。”

“好。”莫娅点点头。

陈屹发动车子冲她挥了挥手,摇上车窗,他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,神色陡然之间变得怪异莫名,他薄唇微抿,眼里像洒了一层灰。

莫娅趴在窗边,眼睛眯成一条缝。

她注视着他,直到车子走远划出一条流线,渐渐变成一个黑点。

“啪。”画笔在莫娅的手指间生生被折断,笔身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她静静地看着手里的药瓶。

窗头的玫瑰扎在浓绿的枝条上,花瓣颤抖着,冷气在秋风中弥漫起来。

莫娅转身走进厨房,将瓶子里的药片全都倒进了下水道里,药片落地碰撞着不锈钢盖口,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。

莫娅慢慢把厨房里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,蒸汽模糊了她的脸。她面无表情开始做家务,边自言自语,就像是在跟空气中的某个不存在的人叙旧一样。

“我还有两件事没做,其中一件是去买一只新的玩具熊送你。”

“知道吗?隔壁阿姨说你寄养在她那里的猫,昨天死了,我帮你把它埋到花园的院子里了。不过你放心,它不会那么快就腐烂发臭,因为天气不是很热,马上就到冬天了。”

“哦,对,马上就到冬天了。”莫娅抬起眼皮。

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,稀松平常地打开冰箱,拿出一罐啤酒喝了几口。

冰箱的保鲜层隔板正渗透出一粒粒血珠,顺着箱体滴下腥臭的液体,赤染了大片的冰块。

她喃喃道:

“冬天……还真是个不太美好的季节啊。”

保鲜层上面––––正完好无损地躺着一颗人头。

03

2003年冬。

北风凛冽,窗外枯叶窸窸窣窣飘到屋顶的绛红色的瓦片上,黑色的风凌厉地刮着光秃秃的枝桠。

十三岁的莫娅躺在床上,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,楼梯响起脚步声,她立即盖好被子,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半个头,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。

门被推开了,女人领进来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。

“嘘。”

莫娅竖起食指,对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“妈妈,小点声。”

女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,放低声音:“小娅,新邻居家的小朋友来找你玩啦。”

莫娅点点头。

妈妈离开的时候还笑着嘱咐道:“小朋友,只要你来阿姨就给你做好吃的饭,欢迎你常来玩。”

门被轻轻关上。

“你喜欢安静对吗?”小男孩问她。

“不是,她睡着了,不喜欢太吵。”

“她?”小男孩环顾四周,整个房间只看见了小女孩和她怀里的玩具熊。

小男孩指着莫娅怀里的玩具熊说:“你的朋友?”

莫娅抱紧玩具熊笑起来。

窗外的天暗下来,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飘飘洒洒。

“等等,她醒了。”莫娅说。

“玩具熊也会睡觉吗”小男孩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
“你多大了?”莫娅答非所问,她把半张脸连同耳朵都埋进被子里,只留一双调皮的眼睛忽闪忽闪。

“你想知道我年龄是不是比你大?”

“不是我,是她想问你。”

“谁?你的朋友?”

“也可以这么理解。”

“我十二岁了。”

“噢,我们比你大一岁。”

小男孩耸耸肩,向她发出邀请:“好吧,我们出去玩吧。”

莫娅摇摇头。

“你不愿意跟我一起玩吗?”

“不是,我只是不想出去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喜欢躺在床上?”

莫娅的小脸从被子里探出来又马上缩回去,两颗黑曜石眨了几下,弱弱地回答道:

“我生病了。”

小男孩犹豫了一下:“好吧,还好我准备好了我们要玩的东西。”他从口袋里陆续掏出了陀螺,军棋牌,玻璃弹珠,竹蜻蜓和弹弓。

莫娅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,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来,眼睛变得晶晶亮。

“你看看,你喜欢玩什么?”小男孩把玩具统统摆在床上,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小白牙。

“她刚刚跟我说,她喜欢竹蜻蜓。”

房间里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。

小男孩看了一眼莫娅怀里的小熊,“你在吓唬我吧,她真的会说话吗?”

莫娅没回答。

小男孩虽然有些疑惑,但还是去拿床尾的竹蜻蜓给莫娅。

诡异的是,竹蜻蜓消失不见了。

“她已经拿走了。”莫娅说。

小男孩回头看,房间的门关着,除了他和莫娅之外,根本没有别的人进来。

意识到这一点,小男孩的手开始出汗,他的表情变得紧绷。

莫娅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,乌黑的眼睛弯起来眯成了两个月牙,她甜甜地仰起头道:“她让我对你说,谢谢。”

“她到底是谁?”

“你想知道?”

“嗯……有点。”

“如果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,你不要害怕哦。”

门外。

医生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知情同意书,解释道:

“夫人,这个手术对您女儿来说很危险,说不定还会留下后遗症和很多并发症,如果你决定了要做,那就请在同意书上签字。”

“大夫,就没有别的办法?”女人的眼里满是哀盼。

医生摇了摇头。

“这个病太罕见了,就算这样,存活率也只会提升到百分之五十。”

女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不住地往下流,她颤抖着,在纸上签了字。

当男人醉醺醺赶来的时候医生已经走了,他卯足劲儿愤怒地扇了女人一巴掌:“你在干什么!”

女人似乎很害怕,她捂着脸止住颤抖,不敢出声。

男人斥道:“你居然敢背着我花那么多钱做手术!”

“对不起我,我,如果不做手术,孩子就活不了多久了。”女人的眼泪又呼之欲出。

“你就是个二手货,我凭什么花这么多钱救你跟别人生的孩子,我当初就不应该娶你这个丧门星!”

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,小男孩慌乱地跑出来,一下子撞到女人身上,女人扶住他问怎么了,小男孩一个哆嗦,受了惊吓似的,跌跌撞撞逃窜出门。

男人嘲讽道:“你看见了吧,她又把人家的孩子吓坏了。”

房间里传出莫娅小心翼翼的声音,她问 :“妈妈,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来找我玩了?”

女人含着泪花摇摇头,关上了门,她哭着央求男人:“当年你娶我的时候也知道我被人骗了,我身子不干净,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娶我,我也不会嫁给你败坏你的名誉,这些年我任劳任怨,你说什么我都依你,但唯独孩子这个事,我求你了,我们赌一把,孩子从小到大都当你是亲爹,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,这也是你的孩子,你不能见死不救啊。”

“我现在后悔了!别他妈跟我提这事儿,你还有脸说是我们的孩子?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孩子,你自己生的什么东西,你自己清楚!”

男人蹬了女人一脚,甩袖走人。

女人一把扯住他:“你打吧,你就算今天打死我,我也要救我的孩子,你今天不同意,我就不走。”

“去你妈的。”

男人怒目圆睁,他一巴掌扇倒了女人,她的头狠狠撞在地板上,继而拳脚相加,走廊里充斥着女人的哀嚎。

他一脚一脚踹向女人的肚子、胸、头,直到地板上慢慢被染成血色。

“爸爸,你是不是又在打妈妈,别打她,爸爸求求你别打妈妈!”莫娅听见了动静,下床用力拍打着木门。

女人疼得直抽气,用最后的力气伸手把门锁上了,她隐忍着疼痛柔声道:“孩子,别出来,听话……”

她渐渐没了气力,额角不断流出来的血已经把她的头发黏在一起,眼前一片漆黑,她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,躯体慢慢失去了温度。

“妈妈,快逃走吧妈妈,你别管我了,你快逃走!”莫娅哭着拍打着门板,此刻的焦急,愤怒,都化成了无助。“妈妈,妈妈……”

回应她的只有门外的一滩血红和一片死寂。

那个冬天,肆虐的冰冷飘满绛红色的屋顶,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过。道路被冰雪给封住了,人影无法寻觅,偶尔老树上的寒鸦惨叫几声,继而又恢复寂静,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04

“你知道吗?她根本就不会画画。”陈屹一脸不可置信地对泽说道。

“从我大学认识她开始,她就对美术那一类不擅长,有一次我过生日,她为了给我惊喜亲自去蛋糕坊给我做了一个蛋糕,我虽然很感动,但是蛋糕上面所有的图案都歪歪扭扭,看上去很糟糕,我都不知道她画的什么。”

陈屹眉头紧锁:“一个不会画画的人,突然有一天在墙上画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女人,你不觉得很奇怪吗?”

泽沉吟了一会儿说:“我刚下临床实习那会儿,医院里的精神病患还真有个别特例,有个没读过书的突然有一天逢人就讲四大名著,倒背如流;有个从未学过钢琴的人,突然在琴房灵感大发弹出肖邦圆舞曲;有的从没学过雕刻却能用一颗核桃刻出一副清明上河图。”

“当然,这只是个别案例,你的妻子也不一定是精神病人,我的意思是说人的大脑有很多可以发掘的东西,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。”

陈屹有点头大:“不不,她绝对不正常!”他点燃一根烟说:“她总是梦见那个小女孩。”

“那座红房子似乎总是出现。梦里她睡在床上,就躺在二楼那个房间的床上。空旷的房间里有一个很高的柜子,整个房间寂静地像一副棺材,阴影笼罩着她,隐约感觉身后站了个人。可回头看却还是空荡荡一片……她说那个房间里很冷,凉气直接渗透到骨子深处。沉闷的仿佛能听到回响。”

“这时候柜子里传出声音,有人在说话。漆黑的柜子紧紧关闭着,她颤抖着伸手打开了柜门,竟看见柜子里有个人……跟她穿着一样的裙子,留着一样的头发……甚至长着一样的,她的脸。”

“那人低着头坐在角落里,凌乱的长发遮住了眼睛。她抬起胳膊向莫娅招手,似乎想让她藏进柜子里。”

“我总觉得这些梦在暗示什么。”陈屹道。

“我们不能妄加猜测,梦都是抽象的东西,不过关于她平常的异常举动……如果她有精神病的家族史,那么就值得怀疑了。”泽补充道。

“从我和她结婚开始我就没见过她爸妈,她似乎没有什么亲人,听人说多年前她的家里失了场大火,父母双双去世了。”

“很抱歉听到这个,其实有些时候,梦只是通过抽象折射出来的她潜意识里的压力和痛苦,也许她害怕某种东西或事?”

“我不知道,我也一直在想这些梦是什么意思,也许那些梦就是她的心理写照。”陈屹低下头,“只是我不明白她的潜意识里,究竟在怕什么。我出差前后,她反差太大了,我总有种预感,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。”陈屹很笃定地说。

泽坐在电脑跟前翻了翻莫娅以前的病历,突然注意到一行数字,他皱起眉:“陈,你什么时候从我这拿的药?”

“额今天是25号,大概上个月的25号。”

“你从医院给妻子拿康复药拿了几个疗程了?”

“哦,那个啊,大概五个吧。”

泽面色疑惑:“从现在到上个月25号一共是一个月,那药最多才四个疗程的量,你怎么会拿五个疗程?”

“啊,可能,可能是我记错了,就是四个疗程。”陈屹有点结巴。

“为什么我的电脑上显示,你根本没去拿我开的药,却去拿了安眠药?”

陈屹一愣,赶紧道歉:“对不起,我妻子她总是睡不好觉,我就擅自跟药房的护士借用你的关系,弄了点安眠药回去给她,我一开始寻思这点小事就不必叨扰你了。”

泽脸上有了愠色:“你滥用我的私交关系陆陆续续拿了五个疗程……我问你,你见过睡眠不好的人,吃安眠药一个月吃五瓶的吗?”

陈屹面色一紧。

泽的眼神瞬间压下来:“你在撒谎。”

陈屹仿佛一下子被打垮,怔怔地动了动口唇,好久说不出话,他痛苦地捂住脸:“泽,我,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,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,帮帮我……”

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

“我告诉你,我什么都告诉你……你一定得帮我保密啊,不然我就完了!”

“你先说。”

【上集完,下集请移步次条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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